湖北巴东县政府新闻办近日通报邓玉娇案的最新情况,证实不存在邓玉娇被强奸的事实。邓玉娇及其母亲对受委托律师不顾事实向外散布“邓玉娇被强奸”一事感到非常愤慨;目前邓玉娇母亲已声明与委托律师解除委托关系。而对于与委托律师解除委托关系一事,起初接受记者采访时,邓玉娇母亲张树梅非常吃惊地反问“这些是谁说的,没有的事。”之后又突然改口说确实与律师解除了委托关系。(5月24日《新文化报》)

的确,邓玉娇案越来越忤逆普通人的“预期”,就如人们一直“认定”是强奸,但警方始终坚持故意杀人,并不断“证实”这一说法;又比如,现在连是否解除了委托律师,也那么躲躲闪闪。这难免让民意有些失落,虽然民意本身并不一定可靠,关键是还没有见到可说服民意的理由和证据。

先从死者邓贵大说起。官员也是人,也需要娱乐。官员出入娱乐城,可以!但要求异性服务,这个真不可以!因为这与公务员身份不匹配,那么,邓贵大一行多人出入娱乐场所就是巴东官场作风的一个污点,可是,至今未曾见到巴东对官场作风问题做出过检讨和查处。不妨提醒一下,四川乐山曾出台严禁干部“8小时之外过度娱乐”,虽然当时被舆论认为“管得太宽”而遭到一顿炮轰,但现在看来,如此荒唐的禁令倒是有着多么强烈的现实意义。

也是,巴东既不是乐山,巴东也不是重庆。审慎和冷静,曾是重庆等地处置公共事件的宝贵经验,也是回应质疑和批评的最好方式。21日巴东县政府发言人就不大审慎,表示“在案件侦查阶段,律师在会见邓玉娇后擅自对外披露案情,严重违反了有关规定。”联系到此后委托律师被解除的消息,就难免让人怀疑这里面受到了巴东方面的压力。当然,几次公开案情,这值得表扬,但几次通报中又总是像修改病句一样把诸如“推倒”改成“推坐”等不断修正、删改,于是,不能不让人纳闷,一桩刑事案件何以成为悬疑剧?是案情真的复杂吗?或者是谁让案情变得扑朔迷离?这里面除了司法调查受制于本身的复杂、精细的专业要求外,有没有其他因素?随着案情的逐渐披露,在纷纷扰扰的民意激流中,这便成为巴东方面公信力的一道考题。

邓玉娇案已经成为公共事件,毋庸置疑,此前多次公共事件中,政府处理不慎搭上公信力的不是没有发生过,这是前车之鉴。同情弱者的朴素的道德情感,只有在严密的逻辑和确凿的事实面前才会低头。因而,邓玉娇案的每一个细节或者走向,不但需要将来在法庭上说服法官,同时也要说服当下的民众。而说服法官这一司法逻辑下的专业程序尚未启动,说服民众已然成为当下巴东绕不开的坎儿。其实,民意,某种程度上,就是人们对于经验和感觉的笃信,虽然民意没有永远的正确,但这种简单的经验移植、复制的结果却总是不断地逆向证明了人们的“先见之明”。所以,没有理由责怪民意不讲理,相反说服民意才是重要的,怕就怕不说服,或者说服不了。否则,由此引发的后果可能长时间不能平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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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一段时间,中国社会发生的几起事件——“罗彩霞案”、“杭州飙车案”、“邓玉娇案”等——引发了官民对立。尤其是在后一起案件中,邓玉娇因不堪被三个索要“特殊服务”的基层官员的凌辱,愤而用一把修脚刀手刃官员的举动,被不少网民喻为替天行道的“抗暴英雄”,而被刺死的官员,却几乎没得到公众半点儿的同情。这种反差的背后,凸显中国社会两个阶层——以官员为代表的权势阶层和以底层民众为主的弱势阶层——的对立和分裂。

可以看到,邓玉娇案再次唤起人们对一些官员贪污腐化、欺压底层民众的集体记忆。此前,媒体刚曝出贵州习水官员嫖宿幼女案、四川宜宾国税局长买处案等,这些事件,已令一些基层官员在民众中的形象,差不多等同于丑陋的化身。因此,“邓玉娇案”被网民赋予了极强的象征意味——一边是拥有政治权力、性权力、金钱权力等强权的官僚,一边是被侮辱、被压迫、被剥削的底层民众。这种二元对立的图景植根于公众的潜意识中,且不断被现实证实。

上述鲜明的对立图景,说明权势阶层与底层民众的矛盾,已经到了激化的地步。最近几年,社会学家频频用“断裂”一词来概括中国目前的社会结构。在各种断裂关系中,官民对立,特别是一些基层官员与基层百姓的对立,是一个非常突出的社会现象。这种情况的出现,正如一些学者所说,根源在于一些地方基层政府官员非但不能代表和保护人民的利益,反而成了公共安全的最大威胁和非正义的制造者。基层政权的高度非道德化,使得地方官员的行为不受任何约束,所以才出现“父母官”欺压人民的事情。

基层官民的这种对立,是一系列社会矛盾不断积累的必然结果。在推进经济建设的过程中,并没有真正约束政府及其官员的权力,没有真正地赋权于民,致使民众的权益在发展的名义下受到侵害。尤其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,背负了制度与结构变迁的代价,却没有真正在享受发展的成果,成为一个沉默无助的群体。

弥合断裂的社会,修复官民对立关系,必须真正还权于民。市场经济不是一个可以孤立存在的制度,从市场经济比较完善的国家看,一个好的市场经济,需要种种政治社会的制度安排来和它配套,其中最主要的是公民要有权利。因为,如果公民在上层建筑所享有的权利缺失,就无法对其在经济基础领域所享有的社会和经济权利,提供相应的保障。

随着互联网日益深入地界入公众的日常生活,人们的权利生长方式也正在发生变化,他们不再被动等待执政者赋予自己权利,而是主动去争取本属于自身的权利。但对于这种变化,执政者尤其是一些基层执政者,普遍处于一种不自觉状态,还习惯用管制的方式,粗暴对待底层民众的权利要求。如果不实现基层政府的转型,不规范和限制政府的权力,不将官员赶到权力的笼子里去,等待我们这个社会的,很可能是更多修脚刀的出现。(邓聿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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