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着枷锁，穿着囚衣，在“衙役”的看管下，于冰天雪地中或是崇山峻岭间缓缓向前……你可能会以为这是影视剧的情节，但经工作人员确认，这是黑龙江镜泊湖景区计划推出的“流放宁古塔”项目，具体冬游项目还在筹备当中。

都说出来玩是“花钱买享受”，为何有的人“花钱买罪受”？一方面，项目抓住了许多人的兴趣所在，作为清宫剧中的经典情节，“流放宁古塔”确实架起了历史和现实之间的桥梁，也算是变相的“梦幻联动”；另一方面，话题也切中了部分人的猎奇心理，体验无论是好是坏，总归是独特的，可以打开许多网友的想象空间。

然而，对于这样的形式创新，批评声也接踵而至。说到底，这是一段真实存在过的血泪史，是封建社会黑暗残酷的真实写照，人性和尊严被践踏、家庭支离破碎、身心被严重摧残，无数人因此丧命……想到这些，再翻看网络上一些调侃的评论，很难让人兴奋起来。流放不是旅行，体验亦需共情，总有些历史的真相无法改变，更不容亵玩。

从景区的本意出发，或许确实是希望能切中网友们的需求，带来独特的体验，但内容细节仍值得商榷。从文旅局长下场拍宣传片，到哈尔滨为游客准备“甜豆腐脑”“摆盘冻梨”“打卡月亮”；从淄博烧烤凭诚意出圈、“黑悟空”带火山西文旅，再到前段时间引发关注的“跟着团长打县城”……近年来，“听劝”似乎成了文旅发展的必备要素，被多地模仿借鉴。其鲜明特征就是：游客想要什么，就去准备什么；跟着热度走，甚至是跟着热搜走。然而若是脱离实际一味迎合，难免陷入怪圈，丢掉原本的风格气质，如何吸引游客？

所谓“文旅”，既要赋予文化新的体验方式，也要为旅途注入文化内涵。从“旅”的角度出发，景区“听劝”并无不妥，毕竟游客才是行程安排的主角，创新形式能够吸引一部分客流，吃到一波流量红利，盘活当地的旅游资源。然而回到“文”的视角，景区扮演着引导者的角色，也承担着文化传承、历史教育的使命，需要在创新形式和保留内涵之间把握平衡，避免过度娱乐化的开发消解历史的严肃性，引发负面舆情。

“跟着团长打县城”备受好评，“流放宁古塔”却引起争议，充分证明不同旅游资源的“打开方式”不尽相同。对于革命老区、红色主题，公众大多有一定常识储备，稍加引导便可实现身临其境、寓教于乐；而走在“流放”路上，触及历史纠葛，许多游客会感到陌生。批评建议也好，调侃打趣也罢，都能为项目开发的下一步工作提供一定参考，敦促景区立足自身特色理性决策。

更进一步看，文旅创新的边界不在“乐”与“哀”之别，唯有“真”与“假”之分。越过真实边界，虽是热闹，难掩内核之空虚；扎根历史本色，即便沉重，慧眼识珠亦可期。（默达）